一行背包客从山脚出发。

高海拔的地区,背包沉重,注定他们的行进速度不快。

但在经过其他帐篷时,还是有不少人掀开帐帘目送,其中不少人自来熟地吆喝一声,冒着腾腾热气。

“加油啊!”

“加油加油!”

余曜等人就回以一笑,把包往上托一托。

包很沉,里面装的主要是些攀爬器械,如绳索快挂和冰镐什么的,也有不太多的食物和水。

按理说还应该再装上一只简易睡袋。

这样晚上的时候,随便找个雪地挖个坑,往里面一钻,就能勉强入眠。

但余曜今天的目的并不在登顶。

他很清楚他们这支队伍的专业性不高,装备不足,贸然尝试登顶,失败概率奇高,且极有可能受伤。

原本的打算就是一次浅尝辄止。

但现在看来,浅尝辄止都不是那么容易。

山脚大本营的路面还是以黑黄两色的碎石滩为主,但越往上走,就越是砂石和冰砾混合的奇怪脚感。

人站在薄薄的沙面上都会打滑。

如果这沙变成了堆,且掺杂了雪粉的细腻,冰块的冷硬,就多了种深一脚浅一脚的费劲感。

余曜用手里一左一右的两根登山杖借力。

每一步都“嘎吱嘎吱”响。

原本足够走上十步的时间和精力也只能走上两步、三步,这还是建立在他们穿了雪山专用的登山靴的情况下。

更别提迎面而来的风又干又冷。

余曜把遮面的护脸又往上拉了拉,无比庆幸出发前用防雾气湿巾仔细地擦了一遍雪镜。

要不然的话,只怕就不是起雾,而是结冰了。

这话完全不是夸张。

在艰难走出两百米左右后,走在队伍最后面的高山摄影家卢卡斯忍不住看了眼随身温度计。

12℃。

听起来凉爽舒适,但却是-12℃。

按照海拔每上升1000米,温度下降6℃的算法,此时的山顶温度最多不过-36℃。

卢卡斯走得大汗淋漓,同时又被无孔不入的冷气钻进毛孔,冻得瑟瑟发抖。

他咬着牙坚持,但在队伍又沿着绳路艰难前行了三百米,积雪都有膝盖那么深之后,实在坚持不住了。

“我用无人机。”

卢卡斯把背包放在厚墩墩的雪上,艰难拉开拉链,自嘲自己之前的雄心壮志。

他是高山摄影师不假。

但像k2这种海拔奇高,道路起伏上下,冰封山脊的,卢卡斯是真的第一次见,也是真的坚持不住。

大家并不意外。

见越往上,坡度越陡,余曜干脆把同样腿脚不便的向导路斯塔姆一起留了下来,让他们相互帮助着先回营地。

少年坐在雪地上休息,目送路斯塔姆和卢卡斯一起往回走,就在心里

叹了口气。

波兰线还没有过三分之一,小队就又减两员。

好在头顶上多了架徘徊的无人机。

余曜看着那架正在发出嗡嗡嗡噪声的机器,就把耳麦往耳朵里又塞了塞。

无人机在k2上的用途不止是拍摄。

更多的是预告路线。

皑皑白雪隐蔽了脚下的悬崖和深渊,头顶的冰塔也极有可能随时砸下,远处的雪崩更是时时刻刻都让人悬心。

有了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无人机,无疑会增添不少安全感。

“让卢卡斯回去也好,”余曜对其他人道,“至少我们不用担心接下来的探路。”

这句话的安慰意图是个人就能听出来。

费利克斯和德米特里也很给面子地笑了笑。

但说实话他们俩的心都有点拔凉拔凉的。

这才哪到哪。

队里现在居然就只剩下了三个运动员和一个向导。

只能说k2不愧是世界上最难攀登的雪山之最么,他们这只小队即使都是由单板领域的一流选手组成,在乔戈里峰面前依然是一队脆皮菜鸡。

费利克斯和德米特里对视一眼,都明白了对方的所思所想。

只不过苦涩的心情在心里回荡没多大会儿,就在看见余曜再度起身时被一扫而空。

少年的背影很瘦削。

即使穿了宽大的雪服,背着沉重的背包,站在穿着厚厚羊羔袄的健壮小伙沃利斯身边,也只会显得他更加纤细修长。

费利克斯和余曜同住一间帐篷,更是知道在少年那件宽大的雪服之下,为了方便出行,只有一层薄薄的贴身内衣。

这可是零下十几度的天气。

余曜这样的都没有叫苦,他们两个穿羊绒衫的还有什么可抱怨的。

费利克斯大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