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南书一把将簪子夺过来,看了眼萧城受伤的右臂,确定只是皮外伤,没什么大碍,这才横了他一眼,低声说,【多大的人了,还这么鲁莽,等回去再收拾你。】

萧城无所谓地耸肩笑了笑。

苏南书白了他一眼,踮脚向远处张望,只见刘宝站在人群之外,将身上沾染的灰土细细掸掉,看也不看萧城,转身随着人流向城中走去,倒有些深藏功与名的意味。

苏南书冲着刘宝的身影,抬了抬下巴,【救命之恩,你连个谢字也不同人说么?】

萧城这才想起方才生死攸关时,自己算是承了刘宝的情了,他挠了挠头,转过身向刘宝看了看,此时刘宝低着头,已经快要过了城门了。

萧城有点难为情,苏南书看出他的犹豫,但依旧伸手推了推,【快去!】

【得,我去还不成吗。】萧城叹了口气,踢踏着脚向城边磨蹭过去。

彼时,一直在人群外的段礼此刻正逆着散开的人流,向萧城靠近,她远远地见萧城撇下苏南书,像是在往她这方向走来,一时间心若擂鼓,站在原地不再向前了。

眼看着萧城越走越近,她压着欣喜,故作娇嗔,【你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——】

话音未落,萧城像是没看见她一般,直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——

段礼向后望去,却见萧城直直掠过他,拨开人群,追赶上一个身形瘦削的青衣男子,低头说着什么。

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,段礼翘起的嘴角如今僵在脸上,眉头渐渐锁起,她收回视线,一眼便看见翘首而立的苏南书,她此时手中握着那支被血染红的碧玉簪,看着萧城笑意盈盈。

萧城不知与那青衫男子说了什么,青衫男子回过身,冲着苏南书抱拳行礼,苏南书隔着人群,远远地点头以作回礼,笑得嫣然,似神女遗世独立,让人移不开目光。

段礼彻彻底底被忽视在人群中。

她咬着牙,头一回,在别的女人身上体会到嫉妒的滋味。

【走!回去!】她恶狠狠地转过身,一把推开身边的侍从,勒令道。

走了两步,又猛地停下脚来,向身后吩咐着,【明儿派两个人去京城中,探探这苏家的底,另外叫人告诉阿爹,我的婚事我自己已经有了主意,他不必再操心了,只管去帮我除了这些碍眼的!】

苏南书与萧城回到家时,连大气儿也不敢喘,匆匆将踏雪栓在马厩,萧城拉着苏南书的手,踏过偏门,贴着墙根儿,急冲冲向自己的小院子跑过去,竟连正门儿都不走了,生怕惹出点动静,让他爹察觉了去。

只是天不遂人愿,院子的第二进大门还没过,老远就听见萧明远一声怒喝,【你干什么去了!】

萧城一激灵,猛地止住了步子,犹豫了许久,却不得不拉着苏南书进了屋。

他往那桌子上瞥了一眼,晚膳已经尽数端了上来,只是萧明远并未落座,谢氏与苏世强皆垂手端坐在饭桌前,看样子,是专等萧城回来,才开饭。

萧明远的脸色并不太好,一半为的那蛮人滋事,另一半却是为那段礼。

他看了看苏南书,向萧城说,【你随我来一趟书房。】

萧明远的书房就在正堂不远处,一盏苏绣屏风将里屋与外头隔绝开来,苏明远背着手,沉默良久。

萧城看着萧明远的背影,觉得这气氛不太对,他一时冲动将蛮人打成那个样子,萧明远暴怒而起,拿着戒尺将他打个半残,这才是合乎常理的,可此时气氛这样安静,反倒叫萧城心里头打起鼓来。

【爹?】萧城试探地喊了一声。

萧明远回过身,脸隐匿在黑暗中,他长叹一口气,问道,【南书有没有什么事?】

萧城答,【没什么事,就是吓着了,呼延庭只不过是挑衅,不敢伤人。】他见萧明远依旧紧皱着眉头,想了想,又解释道,【我伤的那些人,没什么官职,不过是与呼延庭日常厮混在一处的地痞流氓,再说,是他们先来扰我大宋在先——】

萧明远摆摆手,示意萧城不必再说,【我担忧的倒不是这个。】

【那——】萧城愣住了。

【那呼延庭不过是在闹市中夺了南书的簪子,你便策马出去,挑断了他手下手筋脚筋——】萧明远笑笑,【冲冠一怒为红颜,你到将你外祖父学了个十成十。】

见萧城仍不明白,萧明远笑了一声,【你以为,我日日让你去守着那段礼,当真是人手不够吗?】

【段礼对你,是什么心意,你心里一点也没有察觉吗?】

话音一落,萧城恍然,【段礼对我,不过是像招惹身边的阿猫阿狗,路过相州,闲来无事,便招惹着,玩一玩。我对她,没有半分想法,成日里巴不得古滇王早日到了相州,将她带走去。】

萧城皱着眉,眼底隐隐有些许不耐烦,【爹,我不明白,段礼对我——和我杀蛮人有什么关系?】

萧明远看着萧城,缓缓吐出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