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大楚五十二年,安西之战,吾命前锋军突袭蛮夷,攻其不备,蛮夷大乱,前锋军连拔敌营十二座,敌将如丧家之犬,四散溃逃。

次日凌晨,吾欲领兵追击,发兵时,得京城八百里加急圣令,令吾按兵不动,紧锁城门,避不交战。

吾抗旨,欲召回前锋兵,却不想朝中连下四旨,命吾当即卸下戎装,即刻回京,交军权于古滇王。】

这场战役,萧城没有参加,战况何其惨烈,是外祖讲给他听的。

再后来,外祖再次听到这些前锋兵的消息,是在孙府中,他涉嫌勾结朋党,闭门思过。

他还记得,那是在一个云霞很美很美的傍晚,木兰花在枝头被染成了橘红色,一阵晚风吹过,木兰花瓣摇摇欲坠,就快要落进池塘中时,门外有小厮来报。

【将军,安西失守了,我军无甚损伤,古滇王带兵退守安川。】

【前锋兵回来了吗?】

小厮沉默了很久,缓缓开口。

【前锋十五人,皆殉国。】

【一个都没回来吗?蛮夷被他们打得四散溃逃,即便避不交战,他们也总能回来——】

【不是战死的,将军。他们撤兵时,离蛮人十余里,完全可以退回城中的,只是,只是退至城下才发现,古滇王紧锁了城门——

蛮族见状反扑,这些人,是被活生生打死在了我大楚的城门口,只有一个年纪最小的信号兵侥幸逃过一劫,被绑去做了俘虏,想来,也活不成了。】

......

【萧城。】苏南书声音颤抖着,脸色苍白,她轻声问着,【他是不是——就是那个安西之战的信号兵啊——】

【天啊,十年了——他竟然真的——逃回来了——】

萧城呆呆地站在原地,沉默良久,一言不发。

不远处,刘宝低垂着眼睛,烛火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,让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颜色,他像是没有感情的人,甚至于有些悲悯地看向地上的男人,缓缓说着,【方才,是第三拳。】

刘宝声音平缓,没什么波动,但此情此景下,无异于在宣判死刑。

果然,第四拳出手,便是夺命。

刘宝蓄足了力,提拳冲向肖姓男子的太阳穴,男子欲躲,却发觉五脏六腑在方才都快被摔碎了,腹间吃痛,连坐也坐不起来了。

豹拳已到眼前,肖姓男子轻笑一声,缓缓闭上了眼,神色安然,颇有坦然赴死的样子。

眼看这肖姓男子就要归西,电光火石之间,刘宝忽听身后有枪声破空而来,他心下一惊,这枪啸声与方才堂上这男子的枪声可大为不同,无论是枪法还是内力皆为上乘,不可小觑。

刘宝腹间运气,猛地向旁闪身,可还是晚了,那枪尖堪堪擦着他的耳朵划过。

脚下落定,刘宝猛地转身,只见角落里,走出一个身着长衫,不过二十上下的年轻人来。

他一身湖蓝色亚麻长衫,衣服大概穿了很久,已经有些微微发白,袖口挽起,整个人看上去似骄阳热烈,更似皓月疏朗,瞧见刘宝,他微微躬身行礼。

【在下萧城,请指教。】

刘宝的眉毛微微一跳,抬手向脸旁拂去,方才枪尖划过之处,沁出了殷殷血迹,血流在他原本就苍白阴沉的脸上,像开除了一朵嗜血的,邪性的花。

刘宝的眼底忽有一丝癫狂闪过,他很久没这么兴奋了。

【萧城,这次,可没有三拳的机会了。】

话音未落,刘宝双手皆成虎爪状,躯干伏底,似猎豹疾冲,猛地向萧城腹腔处掏来。

【诶呦!】柳虎在旁边急得团团转,【我从小跟少爷长大,也没见过他耍拳脚功夫啊——】

【那不坏事了!】霜降闻言看向苏南书,【姑娘,让少爷回来吧,为了一个过路人,不值得惹这么大的麻烦。】

【他对萧城来说,可不单单是个过路人。】

苏南书的脑海里,一遍又一遍复诵着孙将军在《练兵实录》里,对安西之战的描述,短短一百五十字,字字锥心,句句泣血。

这死去的十四位前锋兵,是他外祖夜夜辗转反侧时,那一声声沉重的叹息,也是苦酒入喉,化作的泪千行,是孙老将军毕生无法言说的遗憾。

【今日在此,为了他,萧城就算拼了命,也值得。】

再说萧城这头,他虽拳脚欠佳,但好在身法灵敏,堪堪躲过两三拳,便大致悟出了刘宝这套拳法的阴毒之处,其出招之阴险,拳拳攻人命门,什么劈头插喉、砍头断颈、撩裆踢腹皆不在话下,招式尽是被名门正派所不齿的。

若是寻常习武之人,不齿于与这种下流拳法为伍,对其只知防守,却难敌偷袭,萧城却不,他顺水推舟,以牙还牙,刘宝伸手插他的眼,他抬脚便向刘宝裆下踹去,吓得刘宝后退数步,不得不作罢。

【都说孙家枪法一派正气,专杀奸佞,你如今学